三月六日的凌晨時刻,我不把這段時間當作三月六日,太陽升上了天才算是新的一天。已過了三月五日的半夜,卻還未到三月六日的差一分鐘到的凌晨四點,我與鍵盤對峙。中間是一片白。
我敲打鍵盤,然後一隻隻字一隻隻錯字的出現,似乎在回應我手指的力度,但總覺就算手離鍵盤,字還是會慢慢地一隻隻浮現。我沒有這樣試過,不是覺得不可能,而是如果字真的脫離控制,那該如何?所以我還是在對峙。對峙是為了明天要交的功課。我慶幸我還是這樣工作態度,因為這樣,我還是我了。其實是不用去學如何管理時間如提前幾天做好功課,因為始終有一天必須這樣做,我想,那時就算沒有人教,也會懂得。
在一次深宵未眠的夜晚,在晨光遠未來到我面前的時刻,會聽到鳥兒在外面叫,透過百葉簾的縫隙。這時是五點零一分,我的作業剛剛完成,字數二千有幾,從兩點開始到五點,即每個小時平均打字七百,每小時六十分鐘,每分鐘打字十個左右,一分鐘六十秒,每秒打六份之一個字。打得有點慢,因為在對峙。我忽然想起我住的y型公屋,像兩片翼與我讀的小學對峙,小學就在樓下。我的童年就在對峙中跑來跑去,夾在兩次閃電傳真機中間。
搥打鍵盤時中間是一片白,熒幕的白光泛淹我的面孔;而我的後面是一片黑,頭髮拖著漆黑的影子逶婉而去。我的影子蓋著從家裡帶來的漫畫,也疊在頭髮上。頭髮與鍵盤也在對峙,一邊是夢的世界,一邊歲月的國度。一邊有時間,一邊沒有。作業有死線,屬於時間。你有否看過死亡筆記、琴弦森林、飄流教室?裡面曾經有我的時光,我一遍又一遍翻閱,每次世界都從頭來過,每次都像重新閱讀,這裡面沒有時間,屬於夢。
我希望把兩個夢拉在一起,然後可以一起對峙別的甚麼。現在我夾在縫中,背後的影是黑,前面的光是白,腦後隱隱傳來溫暖,鼻前清冽的是白色的冷光。手指與鍵盤的對峙漸到了尾聲,篤篤篤的完結。然後回頭一望。幾聲鳥鳴,在未有輪廓的林中起伏;幾聲呼嚕,在看不清卻觸得到的暖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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