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夢#21

忽然有點沮喪
明明好忙
偏偏得閒

歪歪斜斜的空間
昏昏厥厥的燈光

窒息和便秘
不認識的人的眼角的餘光

友誼遊戲宗教儀式
我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不是牢騷
忽然有點沮喪

對話系列－－雪櫃

我家的雪櫃很老比我還老
他只有一扇門和綠鐵皮
雖然工作多年但還是直稱他為雪櫃
我想
我欠他一個名字

冰格經常堆滿白霜所以時不時要溶雪
我覺得他很有骨氣
如果一個人喊你只需要給他一張紙巾
但如果一個雪櫃喊就會好麻煩
每次折騰時
我都覺得他很有骨氣

一個個深宵未眠之夜瑟縮於寒風侵占未果的被窩
夜深人靜月光擾人飢腸轆轆之際
打開雪櫃裡面昏黃的燈光總給我滿嘴安慰

我覺得他藏了很多物資也應該藏了不少心事
於是有天我戰戰兢兢去問
我問他雪櫃呀雪櫃歷盡二十寒暑的你可曾有什麼感慨

"生的與熟的不要放在一起"他如是說






我想了想
忽然覺得他說的不是食物

耽溺影像

我將一張張影像堆起埋首於其中
讓紛雜色彩塞滿耳目
深深的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
然後饜足的結繭自縛化作一斤清蒸的溺水之魚

那燈影搖曳會再美些
今天應該很高興

Ocamp內外幾個不忍回頭的瞬間之一

某天
幫手搬sponsor去土瓜灣
先去旺角然後轉6a
那天發生的事已經不甚了然
只記得那天的旺角很清新

早上站在彌敦道的街頭
道路尚未擁擠店舖鐵閘未曾拉開
行人還沒多起來垃圾也沒清理好
乘客依著窗死睡死睡
巴士也懶慵慵的排出廢氣污染地球

那是一種沒有修飾的不堪
狂歡過後的萎靡
如此直接出現在我面前
猶如淚後眼線與粉底的污濁
卻落落大方

這令我想起電影Breakfast at Tiffany's的開始
盛裝的柯德莉夏萍於早晨的街道
邊啃麵包邊看櫥窗自得其樂
昨晚的是宴會也好是舞會也好都不重要
只見疲憊的臉容在晨早灰淡的陽光中依然左顧右盼

一點一滴就像The Great Gatsby中夜夜笙歌的大宅
那本身雖然乏善可陳但因為蓋茲比
物慾橫流之下仍然偉大

然後我想起三年前頭一次去旅行到達麗江的朝早
沉默的房間裡是昨晚歡笑的夢
光滑石板上是新來者悄悄的腳步
那天早上
不屬於夜晚的繁華與過客
也無關於來者興奮期待的心情

那不是一種洗盡鉛華的美
那樣的美也許清新動人
相反的
我更喜歡的是那裡洗不盡鉛華
痕跡猶掛在臉龐
殘花敗柳更是可喜

模糊的臉

我是一張模糊的臉
而我的臉是一張模糊的臉的模糊的臉

我照鏡並留意器官下的我是什麼
看看靈魂會否像水手從船艙走上甲板一樣
回應我的注視揮舞拿著帽子的手臂

漫畫中主角後面那些配角畫得馬虎的臉
小說中大概在第231頁中出場被主角一掌打死死得毫無重量痛快淋漓
同時在177頁和99頁也有兩段出場的機會和三句對白

我是別人的兒子
我是別人的朋友

不擅長運動但有些也懂得一點點
不懂得讀書但似乎考試合格也不難

喜歡拍照但不會拍出什麼亮麗的影像
當每部電話都可影相每人也有數碼相機的時候
你拍的跟我拍的有什麼不同

喜歡行走但永遠不會是這方面的達人
當每個人在假期時都會說我又去飛啦我會買手信
當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興趣欄填上travelling
當每個人都說喜歡旅行因為可以散散心和擴闊眼界
你去的跟我去的有什麼不同
去旺角跟去泰國有什麼不同

我總不願意把自己的行程稱為旅行
但總得稱之為旅行才會讓人明白
這是一次旅行

火車上每個人都匆匆走過
面目模糊
他是幾多個孩子的爸他老家在哪有何重要
縱然睡醒後去廁所偶然碰到
縱然夕陽的光灑在身上
還不是個陌生人

我是一張模糊的臉
我是熟識的陌生人臉上一張模糊的臉

攝於新疆庫爾勒到西安火車上,05仲夏

燈籠

燈籠

我提著一個燈籠
悄悄走過

看到對面的橫風橫雨
亂髮鬢 衣裳溼
但我還是提著一個悄悄的燈籠
輕輕走過

看似璀璨華麗奪目光輝
其實不過是一顆寂寞的燈泡
無人注目下發放光與熱
又如何
別人忙忙碌碌奔奔波波
但我還是提著一個輕輕的燈籠
寂寂走過

想置身於其中但又想獨立於事外
雨打身上的感覺與室內看雨的心情

為何有些事總不在其中被人忽視?
或是已經騎在馬上而到處搵馬而不知馬就在胯下?
但我還是提著一個寂寂的燈籠
默默走過

滿以為提著事不關己默默走過
誰知道燈籠早已經

攝於湘西鳳凰古鎮,04初夏

呢喃

我相信近來的都是青春躁動的狂飆
青澀的樣貌帶著離亂的情緒訴說著種種幸與不幸的漩渦
捲曲於雷聲陣陣後的你猜我疑對著不滿發洩著不滿的本質
彷彿過程就已是目的希冀面具下的面目不再糾纏不清
但是漸漸發現這是不可能甚麼impossible is nothing只是騙人
一切扭曲都像自然而然就像無可奈何的命運匆匆輾過
看來巧遇的事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我們不是偶然感到無力而是必然無力
微笑著咀嚼當中的無奈然後吐出來可會有絲絲慘白的甜意
懸於燈火璀璨之上的天空黑黑沉沉這不是比喻而是真的風雲變色
雜誌竭力在每頁之上推銷著一切我們並不需要的東西
電視播放著與真實迥異的空間然後試圖令我們相信我們也可以這樣
但當我們成長我們發現那些那些應許都不對兌都是假像
我們不會成為電視機中任何的一個只會被無感覺的家俬圍堵著進退不得
叔本華說世界是盲目意志而人類是意志的表象我說人類根本是blame和blind的兩生花
我們一臉茫然一無所待一無所感是玩具是木偶被主義被流派東拉西扯
我們都是鐵皮人外表堅強內裡卻空空如枯萎的樹幹但可悲的是我們被迫相信自己不虛無
一場又一場的角力在你與我之間展開最後我們沮喪因為是不可挽回的徒然
人與人之間除了你傷害我我傷害你並沒有遺下甚麼
我們耳邊嘴邊的漫罵陣陣比之樂曲更加動聽何須去聽gloomy sunday
當指責代替叮囑怒容取代笑容
然後發現儘管多無能的人去傷害別人也是極其容易不得不相信這是人的本能
我發現自己無能但我狀態很好在無能這方面我確信我很有才能
於是
我們憤怒
我們piss and pissed off

攝於山西大同,05仲夏

無眼

我佛慈悲
然佛像破敗無眼面目模糊
可曾見眾生苦海浮沉

佛本無相
世皆幻象

天色昏暗
所以我們都盲了
瞎子摸象的故事
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以為摸到了象腳
以為摸到了象頭
以為摸到了象鼻
以為
以為
以為.......

可以說不嗎
不知道
不過impossible is nothing

小時候
總把blame和blind混淆
看來也不無道理

那年夏天
我在雲岡石窟看到不少莊嚴的佛像
回想起來
還是這尊佛像最有意思

攝於山西大同雲岡石窟,05仲夏

握手

握握手吧
太多針對太多不滿
所以握握手吧

其實沒有針對沒有不滿
有的可能只是
濃烈的誤會
所以握握手吧

我喜歡握手
那像在聖安娜蛋糕一手指篤入cream的感覺
The Creation of Adam中上帝與阿當手指指的感覺
也像<一夜風流>中Clark Gable用大母指攔車的感覺
赤腳踏入天人合一池的感覺
月光被樹葉剪碎後灑在身上的感覺
不經意的對望的感覺
刻意不注視的感覺
Clockwork Orange中Singin' in the rain的感覺
所以握握手吧

所以
來
hand

攝於山西大同,05仲夏

目光

拿起相機
不免限制了目光
阻擋了視角

快門按下
一幕一幕烙痕
花草人臉房屋天空陸地風景心情

不懂拍照
我不會測光構圖
這些就讓器械來做
磚頭一樣的相機夾著菲林的黑匣子
辨別光與影

但這裡有我的目光
或許彆扭的角度乏味的空間
這些都不重要

沒有起承轉合沒有良辰美景
但請看看
這是我的目光看世界

攝於西藏拉薩八廓街一隅,04初夏

距離

一種舒服的距離
有時候不經意的位置
構成深意

晚上稍稍跑動
不太覺得辛苦
卻見汗水涔涔而出
好一個靈與肉的兩重性

想法與行動,靈魂與皮囊,黑與白,形而上與形而下
都很對立
摩擦的火花經常使人浮浮沉沉

但這樣的距離
彷如火車站的三號月台
既不是空留不能跨越的軌道可望而不可即
也不是毫無相干你去你的羅湖我去紅磡

空間的相間物質的距離
卻稍稍帶來靈性上的安慰

貓是以昏睡來掩蓋世界
還是以此來接觸世界

攝於湘西鳳凰古鎮,04初夏

慵

如果說我慵懶空閑
像頭在陽光中午睡而且發了很多白日夢的貓
無疑是在美化自己

放榜近了
電視上總在說幾多分有什麼出路
在記者圍觀下侃侃而談
出路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條

的的確確多元化了
不再只得路一條
可是世界卻不見得變得更美好

哪裡也是一樣吧

人的煩惱比起貓的煩惱哪個更煩惱?
如何計算

攝於湖南鳳凰古鎮,04初夏

綻

與己無關的歡樂聲
遠遠飄來

花也悄悄地綻
兩者毫不相干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關係的話
大概只有
綻放中那莫名的妒

攝於西藏納木錯,04初夏

思考

我也曾經
捧頭苦苦思考

為了不讓人發現我腦袋空空
我思考
為了不讓人發現我無所事事
我捧頭

也許別人腦海中思考的是宇宙的奧秘
是覺悟者的妙諦

可我肯定我思考的外表跟他一樣
嚴謹而莊重
憐憫又悲愴

假面
有多少張
很多東西是隨思考而來:科學,民主...
可假面卻先於思考
自自然然
一種躁動

最後我發現我也在思考
就是因為我不會思考
才會去思考自己為什麼不會思考

攝於西藏拉薩色拉寺,04初夏

騷悶

翻騰著一股
揮之不去的氣息

有看過嗎
螞蟻陷身於剛噴出來的塗改液
舉步為艱
手腳糾纏於膠狀物
鞋底與香口膠的漩渦

塗改液一點點硬化
動作變得緩慢
最後
歸於模糊
生與死都是一塌糊塗

地球轉了很多圈了
也走得很遠了

嫉妒源自真實生活
我們都害怕真實生活因為
或多或少我們都與生活脫節

菠蘿油王子出走後
蛋撻成了王子
地球轉圈了
太陽還是從東方升起無意義地揮發能量

鳥飛於天 獸棲於穴
多好
至少他們有屬於自己的

騷悶
一隻沒毛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