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05, 2009

六四、燭光、歷史與其他

今年是六四廿周年,還好這晚的燭光如此壯闊而美麗。

不知道從那年開始知道六四這件事,還記得小時候我爸叫我不要去參加集會,因為他是當年文革時從國內逃來香港的,他知道共產黨的厲害,他說共產黨就是會秋後算帳,所以不要去。我也似懂非懂的聽了多年。然後在中學某一年,我自己一個人去參加了當年的六四聚會。

最初是怎樣認識六四事件呢?忘了,只記得當年在中學圖書館發現了一本書,就是紀錄片「天安門」的文字資料合訂本,包括了全片被訪者的對白內容,還有一兩篇後記之類的分析。還記得當時,在麻雀般少、一列列木書櫃、有點陳舊氣氛圍繞的圖書館內發現這本書時,第一時間的想法跟清朝官員發現寫有反清復明的禁書差不多、想不到安柱好像比較親中,圖書館也有這般大不諱的書。然後就借了回家一口氣猛讀下去。

大概這是第一次全面認識了六四這事件。後來發現原來圖書館竟然還有「天安門」這紀錄片的VCD,也是二話不說借了回家,然後抄到電腦上,還燒了三隻CDR以防不見。看完後,映像比文字震撼得多,感覺是其實很多大事都離我們不遠,可是我們知道的很少。

我喜歡歷史,特別是中史。因為這是我們民族的歷史。月說有學生問她讀中史有什麼用,這問題在讀書時也有想過,當時的答案是,讀中史,就像讀一個個故事,而故事中間有很多空白之處,這些空白就可以讓想像力馳騁。你可以想像古人為什麼這樣、可以想像古人是怎樣生活、怎樣和我們現在一樣也會說笑等等。而現在我的想法是,讀歷史,就是用來知道為什麼我們現在會是這樣的。其實還是一句老話,鑑古知今。

很老土吧。

我對很多已發生的事和年代都有莫名的代入感。當然這可能是虛構的,可是我願意代入、幻想、揣摩當時的人怎樣想。對於六四,怎能沒有感慨。當年的激烈熱情赤誠,相比現在的冷漠,怎能沒有感慨。

我去了幾年六四聚會,便沒有去了。因為我覺得支聯會的六四,過於激憤而欠缺反思。也許是集會中有的是激情、反思便留待各人回家好好反思。可是整體上來說,如果支聯會的六四集會可以有更多的探討,而不只是感情上的訴求更加好。不過畢竟維園不是海德公園,所以有幾年便在家中看看電視報導算了。

不過今年六四廿周年,又有特首及幾位左傾的年青人曲線救國,所以便決定再次赴會,看看是什麼光景。在銅鑼灣的地鐵站已見人頭湧湧,雖然擠逼,但是還是打從心裡由衷覺得,香港還算是個好地方。維園都坐滿人了。看到不同的臉孔,眾多不同的人聚在一起,為了什麼?我常常想像身邊的人,六四時他在做什麼、對於六四他們有何想法?就像斜對面那位中年阿叔,似乎是一個人來的,佈滿皺紋的臉、粗糙的手,就是和我們一般的小市民吧。但是他就會自動自覺一個人來到這個到處是人、一點也不舒適的地方,燃起那一點燭光。你看那後面的阿嬸,似乎對於社會大事不會留意的那種,可是這一晚她也來了。究竟六四那時的新聞報導對於香港全體市民有多大?六四不只屬於年青人、不只屬於政黨人士、不只屬於知識份子、不只屬於有錢人。這是屬於香港全體的。

就像《笑忘書》所說,歷史就是記憶與遺忘的鬥爭。希望我們不要忘記原來這般大事離我們都不遠,歷史會還給這事公道,前提是我們都不要忘記。媽說當年她有用VHS錄影帶錄起那些新聞片段,好讓我們長大了可以看。咦我從來不知道有這些帶的存在,再問之下,原來後來就改為錄了聖鬥士星矢了。

希望我們不要忘記,一個政府竟然對學生動起槍和坦克。
希望我們不要忘記,一個政府對於這事多年來都是消息封鎖。

從來也沒想過搬離香港,不過難民移民這念頭也曾在回歸後浮現心中。如果有兩件事香港真的發生了,可能真的會讓我對香港沒有希望。第一是幾年前港島區立法會補選,第二是六四。如果當年補選香港區的選民真的選擇了葉太而放棄陳太,如果香港六四聚集的人數越來越少,不再關心,香港大抵也沒什麼讓人留戀了。


還好香港今年還有這麼壯闊的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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