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賦

抬頭一望
是那樣的藍天
這樣的藍天究竟曾否出現過
是在夢中出現
還是會在後天的下午看到

我把一張一張相片拼貼
試圖把情感斑駁
光怪陸離的影像與沈澱堆積的情感
或許不明所以
或許莫名其妙
卻慢慢淹沒了自己
我沒有自我

人只有兩隻手
拿不了很多東西
總要取捨
這令我沮喪
種種哀樂人事並不全然適合天秤
那一坨一坨的流竄四散

歡樂趣 離別苦 愛別離 求不得

此際窗邊雷聲滾動
而我的風雨路途還正長
眼內的
是這茫然的藍天

對話系列－－葉

葉問為什麼風恆古久遠地吹那麼有活力水長久以來都盪漾激情而我卻不免墜落枯黃太陽雖會落下卻曾發出萬丈光芒鳳凰木雖也會落卻也燒紅夏日的藍天而我卻不見花開不見花落只可以光合作用狐狸雖不免陷獵人之手但也被冠以機智狡猾之名獅子雖猛仍敵不過歲月摧殘但那吼叫也曾令眾生顫慄而我卻自生自開工人工作辛勞甚或有所損傷但最終也得到揮霍的迷醉風雖是個無根的遊子但也曾見過世界盡頭冷酷仙境而我卻緊緊扎實從生到死都如此不免苦悶葉問葉問葉問葉問葉問最後仍是沒有答案自此以後聽說每逢有風吹過都會聽到葉沙啞的笑聲

賦別

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離別
如何說再見
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考試題
拿著鉛筆手顫抖顫抖
遲疑凝在半空

這次我離開你不是風不是雨也不是夜晚
但有一陣蕭瑟
那不是蕭瑟我們這一代人沒有蕭瑟
也許有點悲涼
那不是悲涼我們除了煽情沒有其他
或許那是悱惻
那不是悱惻你我沒有詩人的情懷
可能這是徘徊
那不是徘徊我們見車就上不願走路

你沒有笑 我也沒有擺手
但寂寞的路還是展向兩頭

答題時遇到一條以玩笑形式的問題
我想了想
也用了玩笑方式回答
然而竟變真了

海上來來往往
總是歸程與過客

調與和

紅綠相間
從遠處看來
像火焰跌下
燃起一片

因為那綠
顯得紅更艷
而紅終也吞不了綠

如果我是個看到螞蟻也會說出"掃地恐傷螻蟻命"的哲人
想必我也因為看到鳳凰木
而吟出一首十四行詩

知道

無所事事的一天又過去了一天
我在窗內望著窗外
藍天白雲
然後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pretend

我假裝我欺騙
我知道怎樣才是一個正常人
有時我會裝作正常
而且十分成功
但我知道我騙不了自己
撕破面具的快感
與失落一齊到來

我假裝成有品味的人
我看王家衛看黑澤明看卡夫卡看昆德拉看賈章柯
但其實我喜歡的還是周星馳劉鎮偉黃子華
那草根的無里頭的泥淖我完全佩服拜倒
甘心跳入滿身庸俗
我知道怎樣才是一個有品味的人
我假裝
我不是

望著窗外藍藍的天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的感覺自然而來
我知道這是假的
懷才不遇只是個壞習慣老毛病
無才不遇與懷才不遇中間很窄
我有時假裝在那邊
卻知道我是在這邊

如果有一天我發現我知道的
不過是我假裝知道而不是真的知道
我知道我會假裝不知道

曬乾

趁著好天氣
棉被紛紛出籠
陽光下敞開胸懷坦然相對紫外線A和紫外線B
血紅血紅滿瀉一地

我小心翼翼走過
抱有惡意斜視著就如遇到一隻有翼的大貓
怕那刺眼的引誘我一頭撲上去
滿身腥甜的血色

棉絮越來越乾燥越來越鬆軟摸上去有棉花糖的質感
要幾多SPF才不會曬傷
突然沉溺一種懦弱的憂傷
濕漉漉的心事
沒有攤開如何晾乾

異夢變奏

夢境重複
似是前世輪迴遺留下的一點感覺
微弱柔軟
雨後蜘蛛網亮麗的光

影像重疊
宛如前日發生過的昨日發生過的今日也會發生一樣
每隻螞蟻都有眼睛鼻子
樣貌不同性格不同卻與人無干

只發生過一次的事像根本沒發生過
車輪不停自我旋轉
而輾過不同的路

對話系列－－花

花,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我不過是朵花

過得還不賴吧
還可以,就廢氣多

在路邊自開自落,沒人觀賞,會怨恨嗎
誰觀賞誰呢

歐洲人說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印第安人說他們發現了哥倫布
那可有點強詞奪理

就看你如何看,一切從心
如果花從不落入我視線中,自開自落,根本不在心內,如何從心

未看花之前,是沒顏色的,那現在花是什麼色?

先後

路牌與路
哪個先出現

指示還是局限
因循還是效率

一條沒有路牌的路
走起來是自由的愜意
還是迷路的憂思

"登登登登"
小女孩聽到後問媽媽那是甚麼媽媽答
那是命運叩門的聲音
自此小女孩心中第五交響樂第一樂章只能是命運的叩門聲
不能是別的了

當認定的方向與路牌所指不同時
你走哪一邊

是有了方向才行動
還是踏上了路才找方向

維園之中 那燭光下

多了一點激情，少了一份沉思
政客搞的聚會
總是如此
那盤上的火總是熊熊

口號不絕，聲巨而且動聽
盪漾於口號的激情
空洞的宣言
自我感覺良好的使命感
然而真理就像生日
每人都有一個
廣場上的學生和工人想要的真的是還政於民？

有人說歷史的作用是以古鑒今
所以曾經看見毋忘六四的旁邊豎立了一樣高的口號
反對廿三
歷史是一項工具
擁有就可站在道德高地指指罵罵

王丹釋放了吾爾開希走了柴玲走了
李鵬下台了鄧小平死了趙紫陽死了

我只希望純粹的悼念
只是一點燭光，只是一次憑弔
悼念死去與未死去的
那一年誰也沒贏
我們都輸了

維園之中　那燭光下　那一臉憤慨　風化失去

循環

木頭堆起成了戲棚
上演的神宮戲一幕幕悲歡離合一齣齣啼笑姻緣
人來人往顧盼演繹
分不清台上台下

熱鬧過後
戲棚變成了木棚再還原成木頭
一堆堆冷漠地默默躺在地上
對它們而言
不過是架構與解構的循環
不啻是塵起塵落


只是
我有一個小小的願望
希望在滿是傷痕的木頭裡聽到它們微弱的囈語
彷彿夢到了前世的繁華而嘆息

異夢# 7

我走在藍天下
遠處雲的紋理潔白如醫院的床單
藍得純粹
心裡某一部份在抽搐

看到太美好的事物
會忌憚
彷彿那會動搖根本性的存在
水因風皺眉
山為雪白頭
黑暗中我獨自思忖如何把雲踩碎
加上一沬口水
染污那純粹的藍天

路

路
總是模糊看不真切
像是對焦對錯了地方
像是玻璃上幾個油膩的指印

陽光斑駁應當愜意
可我卻總疑心是不是走錯了
朦朦的景象遙遙的路
像一手指戳過去泡泡般消散

路是虛的，腳步是真的

日子

日子一天一天的走過，工作沒有著落。
無意義的一天是前一天的複印。複印。複印。
那感覺好漫長，卻也很短暫。一剎那的一天好像會永遠重現。
每一天都可以是後一天的藍圖，每一個明天都按照前一天的修正進行下去。
日子就是ｆｉｘ和ｄｅｂｕｇ。

那天太陽在雲後
碎裂中散出橙黃的光
舉起相機
需要ｆｉｘ需要ｄｅｂｕｇ？
那天的我就是如此的藍。